亚奈和戴着白色假发的拉斯特一同牵着手走进这住宅区,现在的他们身处蓝区的第五层,这里是许多政界人士的居住区,环境宜人,绿树成荫,天空似乎只有永恒的湛蓝。
从黄区来到这里的拉斯特一瞬间觉得视野开阔了不少,在黄区的人们是如何在那压抑的环境之中生活的,这让拉斯特不得不怀着半分悲怆思忖着这个问题。
生活在蓝区的人们从未想到过天空会从那看上去无比辽远的高空坠落,而生活在黄区的人们,无时无刻都在担心头顶的光芒明天是否会再度点亮。
人造的阳光功率自然不大,黄区的人们的皮肤就像是长时间呆在洞穴之中的人们一样,苍白而虚弱,不大的眼睛宛如鼠目,只能看清脚下的道路,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拉斯特不由得握紧拳头,再度呼吸着蓝区的空气之时,拉斯特突然间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头痛,那让他不由得捂住脑袋,静静地审视着这个自己以前未曾仔细观察过的天堂的泡影。
为什么?为什么这虚幻的天空从未出现在黄区人民的头顶?
拉斯特不得而知,高层的居民所拥有的不单单是金钱财富、地位与权力,他们真正享有的,或许才是作为一个人应该拥有的尊严,那便是活下来的尊严。
很不巧,这些对于只能盯着地面,在透不过气的金属板天花板之下的底层黄区居民而言,从来就不复存在过。他们活着,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或许是察觉到拉斯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他从未感受过的愤怒与敌意,亚奈尽可能压低声音,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他将手轻轻放在拉斯特的肩膀上,俯下身子。
“你的脸绷得太紧了,这样不好。”
拉斯特那凝滞的心神微微一乱,随即,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那头假发在蓝区夏日有些耀眼的光芒照耀下折射着亮光,当然,真正的头发也像是被汗水完全浸湿。
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微笑,拉斯特将手再次递给亚奈,亚奈也顺势牵着拉斯特往住宅区的树林绿化处走去。那里环境清幽,适合策定此次的暗杀行动。
走到阴凉处,拉斯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头上那假发摘下来,这时在一旁微微喘着气的亚奈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有些精神过敏地低声喊道:“别摘下来!我们这可是在暗杀,拜托你能不能严肃认真一些!”
拉斯特有些不满地撅起嘴了,不管也确实得承认,亚奈说的不无道理,况且远处偶尔还会有人经过,要是被他人认出来了就太糟糕了。
到时候别说暗杀了,要像上次一样从拘留所逃走都是一个问题。毕竟,上次的逃走对于毫无准备的拘留所而言就是一次飞来横祸,要是被发现后再度进行追捕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于是乎,他只能强忍着炎热,半跪在草地上,在树荫底下听着身旁的亚奈的言语。
“这次暗杀是你的第一次暗杀,”亚奈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一定要记清楚我接下来说的话。”
拉斯特点了点头,他昨天晚上对于要刺杀的对象——赫仑,还是下了一番功夫去细心研究的,一边仔细翻阅着那些不知从何处整理而来的资料时,他就忍不住将手指甲狠狠地在对方那照片上磨划着。
“对方是当今蒸汽管理局的人事处部长,是五常长老的心腹,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人,也自然有着要杀死他的理由。”
亚奈的话语很冷静,但此时拉斯特却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语。
“革命军要杀死他的理由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一定会杀死他,我知道这个人究竟培养出了一个怎样的怪胎,单从这一点上,他就足够死上千百回。”
拉斯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外表看上去也很冷静,但就是这么一句冷淡至极,透露出杀意与决心的话语,让亚奈微微一怔。
几秒后,亚奈才回过神来,他再度望向拉斯特,眼神里充满了某种复杂的情绪,心里默默低声自叹:“他和我是不一样的人。”
理解到这一点的亚奈眯起了眼,随即没有继续拖延时间。
“那样最好,这个人确实死有余辜,但恐怕也只有死亡是我们能给他带来的唯一结局。”
亚奈继续说着,手指在草地上稍稍比划着。
“选择住宅区自然有所原因,”亚奈的目光朝着远处的一栋别墅望了过去,“这是我们唯一能够接触到赫仑的机会,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身边才不会跟着他那蒸汽管理局五常长老手下的专属保镖队。”
拉斯特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这不应该才是我们最难下手的机会吗?毕竟他回到自己家中才是最需要保镖护卫的时候吧。”
亚奈颇有些充满深意地笑了笑:“拉斯特,谁告诉你我们是在他家埋伏了?”
拉斯特依旧不能明白亚奈的话语,亚奈的笑容随着拉斯特脸上疑惑的展现越来越灿烂了。
“赫仑来这里,是来会情人的,这种情况下几乎不会有人希望保镖也跟着自己吧。”
亚奈如此说出来,拉斯特才不由得咋舌,这的确是让人不得不感到有些反胃作呕的行径,不过也多亏对方有这一出外遇,革命军才终于逮住这机会。
“他的情人是蒸汽管理局财务部的二把手的夫人,丈夫常年在外,夫妻团聚时间并没有多长,赫仑的出现某种程度上也弥补了她的某种需要。”
拉斯特不知道为何亚奈要对自己说这些。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杀死她,拉斯特,手上要是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对你造成的伤害恐怕比你想象之中还要巨大。”
亚奈似乎轻声叹息了一下,拉斯特无法明白对方话语背后的意味,只能暗自点着头。
一对奸夫**,自己为何要对那个女子非得有所怜悯?拉斯特自然不能理解。
……
潜入的过程格外简单,拉斯特和亚奈闪到了那别墅旁的草丛之中,此时的别墅内部没有一人,亚奈将升降用的钩子抛到了别墅顶端,拉斯特顺着绳子一路往上攀爬,就如同亚奈所说的那样在阁楼的窗户处进入了这间别墅。
遵循着亚奈的指导,拉斯特没有耽误时辰,他尽可能没有在地上留下容易察觉的痕迹,一路按照亚奈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别墅内部结构图,他悄声潜入那两人幽会的房间,躲在那几乎不可能容纳他人的床底下。
此时拉斯特那身高与身材的优势便体现而出,他蜷缩成一团,将自己隐藏在那颇为拥堵的床底,外界的光线几乎无法透进来分毫,床底无比寂静,几乎达到了死寂的地步。
地面上没有太多的灰尘,纵使是在这张床底,可以看出家里的主人似乎对于干净整洁有着一定的追求。他倒也没有思索太多,手里握住匕首,小心地比划着,模拟着自己出刀的动作,脑海之中一遍又一遍构想着自己刺杀之时的画面。
必须预想到当时自己真正刺杀之时的情形,而且那时的自己不能有一丝犹豫,他倒也不是害怕危险,纯粹是担心到时候无法给这有罪之人应有的惩罚。
他当然知道对方身上究竟承载着怎样的罪过,但对于拉斯特而言,他的罪过在于,没有让克莱因接受他应有的制裁。
杀死克莱因,对于克莱因而言,痛苦的不过是一瞬间。
杀死他的父亲,对于克莱因来说,他的痛苦才刚刚开始。自己的父亲,自己那唯一能够依靠的支柱倒塌之后,自己的命运便再也不可能像原先那样毫无阻碍。那些过往对他谄媚之人,被他压迫与羞辱之人,这些趋炎附势之徒面对一个早已没有靠山的家伙,自然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拉斯特这个人,比亚奈所想象之中还要更加阴毒。
并非锱铢必较之徒,然而,当某些人触及到他的底线之时,他就宛如一只眼镜蛇,潜伏而隐忍,随后毒牙的一击便能给予仇人永恒的折磨。
正在不厌其烦地思索着所有会出现的情况之时,别墅的大门被打开,随即而来的关门声从未关上的窗户外传来。拉斯特屏住呼吸,心跳声似乎都能听见,很显然,他有一些紧张。
亦或是,兴奋。
只不过,似乎只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悠扬的小提琴声,唱着轻松而愉悦的歌谣,虽然无法看清长相,但一个身着高贵连衣长裙的贵妇人的画面似乎已经在眼前慢慢浮现。
女人哼着曲子,在偌大的别墅里一个人唱着歌,歌声欢快而明亮,拉斯特似乎能看见她唱歌时脸上的幸福,看见对方那唱歌时嘴里露出的洁白的贝齿,睫毛似乎也高高翘起,嘴唇上涂抹着鲜艳的粉红,带着阵阵香水带来的清香。
对方就应该是这样一个人,一个看上去享受着她美好的生活,无比幸福的女人。
可惜,拉斯特的冷笑似乎带着锋芒,他明白,自己的这把刀一旦挥出,便无法收回,风姿绰约的女子的人生,在今天恐怕也会被这一刀狠狠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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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不知道会和谐多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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